初夏的烈日炙烤着大地,让穿行在这片本就看似荒凉的土地上的人们几乎要丧失探索和凝望此间非比寻常意义的短暂兴趣。

之于“文化遗址公园”的名字而言,良渚遗址似乎缺少了些如其他景区那般应有的某种迎来送往的殷勤,毕竟她是显得如此粗犷。偶尔经过的一缕微风,也足以鼓动道路间成片的野草为之倾倒,令这方绿意成为她极简主义的装点。

四、五千年前某个时候的此处,比今天热闹。

近年来良渚文化广为世人所知后,最显性之象征便是出土的玉器,其中又以大件的玉琮为最。玉器上兽面纹风格独特,气宇非凡,俨然映照着莫角山上先人洞察万物的姿态,也成为当代后生回望此间时避不去的图腾。

遗址本身,野草与泥土下,覆盖的是人类生活和生产过的痕迹:聚落、城墙、水利、墓葬——规模庞大,遗存丰富。

透过这些眼之所能见、指之所能及的星星点点,考古学者已可描绘出一幅融合了社会分工、等级分明、信仰统一、稻作经济、酋邦形态等等元素的宏大画卷。

斗转星移,昔日的斑斓在浩渺的历史长河冲刷之下,早已褪去她短暂的光辉,回归一种质朴的自然,仅仅刻画下她存在过的印记,供后来人发挥无尽的遐想。

又一阵微风吹过,在湿地的水面上掀起一丝波澜,继而又是长久的炎热。良渚已见惯了千百年的寒来暑往,这里连断壁残垣都几乎烟消云散,只有夯土的地基与尘封的埋藏。在此之后,良渚的面向绝不是觊觎标榜某种文明“五千年文明的实证”的粗浅论调,就如同二里头不应执着于某个朝代都城的功利。文明的脉络本是多元灿烂的,揣着后天建构出来的概念而非要去对号入座,无疑是一种短视的固步自封。

一辆电瓶摆渡车从柏油路远处驶来,车上坐满了不畏高温的游人,让停留在略显苍茫的遗址公园中的思绪快速返回到了21世纪。

更多的人开始在意这里,来到这里,尝试着了解这里。其中有幸的一部分,好似已同上千年前的先民产生哪怕一丝丝的精神连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