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眼恩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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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车司机 | 教授

还在幼儿园的时候我就有个同学戴眼镜了,牛逼吧?

这个小眼镜哥后来又跟我弟小学同班,再后来发现还是我的远房亲戚。这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现象对于一座小城市而言是很神奇也很常见的事情。

小眼镜哥鼻子上骑的眼镜具体长什么模样至今已经记不清了,光记得两条眼镜腿儿给系了绳子,平时就绕到脑后。大概是为防小孩乱蹦跶给甩烂了。

小学时见的眼镜已经不少,不过基本上都在老师脸上。比如我第一个班主任徐老师。第一次发现人类的视线可以跃过镜片上方的空间直接穿过空气给予被怒目人心灵上的击打就是拜徐老师所赐,这项技能被当时一同桌形象地称为“鸡大婶”。

大约是二年级或是三年级的时候,发现班主任徐老师居然跟我外婆同名,这还是在外婆老房子里看到凳腿上的署名才发现的。外婆是印象中身边第一个戴老花镜的亲人。她喜欢看电视,于是也喜欢看广播电视报。看电视时,外婆不戴眼镜,坐在藤椅上乐呵呵的;看广播电视报时,外婆戴着老花镜,掀开到某一日的版面上,用手指指着细看,“呶,要到八点才开始。

小学时已然觉得戴眼镜对课间奔跑追逐或者放学后在夕阳下妖娆是异常不利的配备,因而当时对自己牛逼的视力自信心分外爆棚。每每体检完视力一项,拿着5.3、5.2就去赶忙去找好基友胡锦怀。靠,两个5.3?!赶紧走人,当没看到。

灌篮高手的风靡科普了戴眼镜可以称呼“四眼”的绰号,副队木暮公延被井上排出湘北首发五虎将外的设定,直接加强了我脑中“戴眼镜的运动起来会比较逊”这一思路;该打架的时候还思思文文地,眼镜被流氓三井一巴掌扇飞,这这这,太不应该,“戴眼镜打架肯定打不过”(戴Google Glass的贝吉塔也输了…汗)。另一个着色描写的四眼哥是翔洋的中锋花形透,一米九七的中锋够威猛了吧?擦,是个倾向于中距离投篮的家伙,大技是后仰跳投……还有…眼镜…也…碎了……

初一那会儿学校在操场开大会,我跟刘奔在最后排的草地上欺负班里一天生眼疾高度近视的同学,摘了他眼镜四处跑,他就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我俩哈哈笑,还拿不知何时以及缘何衍生而来外号“田鸡”“田鸡”的叫他。真是做了孽了。

遭的天谴就是我俩不久也陆续戴上眼镜当田鸡了。某时两眼有了百来度的近视,老弟也不例外,老爸领着去了人民医院各给配了一副。细金属镜框,薄树脂镜片,莫名的一股新鲜劲,拿块眼镜布擦来擦去的,好歹是个文化人了,想起这一节,又往镜片上多哈了两口气。

插几句,我爸打我记事起就在戴眼镜了。在我记忆中他一直用着同一副的眼镜,大大的镜片,也没见怎么换过,那个满世界送钱的陈光标长得就有点像前些年的他。在照片里倒是有看过年轻时候的我爸,留着小胡子,穿着夹克衫,戴着变色眼镜,比现在酷多了。

很多年后,我再拿他眼镜戴,花成一片,因为我的度数已经甩他好几条街了。

高中近视升至逾300度,漫顾四周,已然与诸位同佬一道在与课本缠斗之际淹没在近视汪洋中。遥想当时三四十号人大热天坐在酷似蒸笼的教室,撑着一双双惺忪的睡眼,隔着一块块镜片看黑板上粉笔天书,应当是蔚为壮观的场景。

打球时摘掉眼镜还凑和,考试时可不行。当时作弊功力最高的还当属近视度数最深的吕兴祖。这位每逢月考都可以以一己之力将年级平均分数线拉高几分的传奇人物戴眼镜已经有些年岁了。一次聊天之际,他为了证明“眼镜戴久了眼睛就会无神”的学术性问题,果断摘下岁月感十足的眼镜,瞬间两边眼皮耷拉下来使得眼睛呈细三角形状,闹得我差点喊吕半仙快收了你的神通吧。

“你看,是吗?”几秒钟后,吕兴祖把他的小伙伴放回到它应该待的地方之后,那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又开始躲在镜片后面眨巴了。

高三,据说有人去往眼睛里动刀子,激光镭射神马的,目的是摆脱眼镜重回巅峰,真他妈整上高科技。

经过高考后带来的荒淫无度的暑假,度数已然500度没跑了。也不知道咋想的,初到大学还没军训,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去买隐形眼镜。诚惶诚恐迈进眼镜店说明来意,店员问要日抛的月抛的?擦,抛你妹啊。最后买了个年抛的,抱着大瓶所谓“赠送的”护理液回了宿舍,头一次往眼珠子上贴没少花时间。

即使是日后戴得顺手之后,能否戴上也有赖于运气。运气怂的时候咋戴咋戴不上。另外,不说戴着麻烦,更要命的是隐形眼镜这玩意儿平时不戴也折腾。要不就左右眼放反了,要不就忘了倒护理液直接晒干给废了,于是越来越懒地也就不戴了。那啥,下次有缘再戴好了。

这几年,没少用眼,也没少换眼镜,打球折了,漂流掉水里了,什么都有,近视的度数却没怎么上升。每天早上一起床先戴上眼镜,晚上睡觉前卸下来,眼镜好像已经成为身体的一部分,摘掉就眼前一片模糊,一米之外不辨人脸。

想到这节,还真是悲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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